枭姝

微风盛来琥珀光

星机阁 璩翰&合欢宗 徐梦柯

相遇太晚,相知太迟。

兰因絮果罢。


  「梦柯,其实不必来世,此生与你,我已经很满足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这是他在他的观星手札上记录下的最后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我走进他的观星阁,只看见了他卧伏在书桌前阖眸微笑的模样,以及他被墨水打湿的衣袖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我与星机阁一向交好。开始是图谋避雷符,后来却演变为另一种羁绊,似乎对于其间子弟分外青睐:结交的友人是星机阁居多,隔三差五就去拜访闲坐,挨个发避雷符,担心慷慨的友人忘了给自己留避雷符导致不幸陨落。

       得知他的名姓时是在某次与友人闲聊时,友人提起万岁有余还是未能突破、成功飞升的他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个长老真是可怜,多年苦修都停滞在大乘大圆满,我都怀疑他要‘杀妻证道’了,噢,不对他好像没有道侣。”皮娴笑嘻嘻的同我分享着八卦,毫不客气的挖苦他。

      “要我说单身才是最好的,”她扬长了声调,“不过,也不必一直独自苦修,好歹多几个知己也可心得很——”她暧昧的挑了挑眼尾。

      “是是是,”我无奈的应和着,“不过,你这么说,想来你是在他那碰了壁?”

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后来,我就一路问到了星机阁他的住处,实在(同情)无聊,我便日日来寻,只为送出助力他飞升的丹药。我不愿飞升,那么这些丹药也就于我无益。

       一日他正好出门,却意外的被我撞了个满怀,我急忙道:“道友,请留步。”

      他用讶异的眼光注视着我,仿佛是在轻轻的问‘为什么’。

      “这些‘通天丹’赠予你,感谢道友危难时救助我朋友‘白伯坚’,祝道友早日飞升、得证大道!”我把那一瓶‘通天丹’赠予他,顺手塞给他几张避雷符。

       他迟迟没有接过,似乎想不起这个人,也似乎在怀疑我的用心。

       我连忙塞了一颗到嘴里,“你要是担心,我就为你先试药,我没有恶意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微微皱了皱眉,还是动作很快的打开瓶塞,一口将那几颗丹药吞下,甚至差点噎着,“道友若无事,可以离开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却在这短短的几分钟,迷恋上了他的容颜:浅灰的束发,黑而亮的大眼睛,万岁有余的前辈却有少年的容颜,即便是下逐客令,他也让人讨厌不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我离开又没完全离开,因为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想尽办法增加与他的交集,虽然有时会被拒之门外,但我还是越挫越勇。渐渐的,他也不像开始那么抵触我,会和我一起游历,一起完成宗门任务,介绍他的朋友给我……


     「第3378年,对于徐梦柯这个总是出现在我面前的女性,我渐渐的有些心神不宁,我想她的命轨大约和我有所纠缠,我决定好好观察她。

       又卜了两卦,看来确实如此,我是跑不了了吗?好像也没那么糟糕。」

       我看着笔记笑了,哪有什么注定,一切都是我有意为之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“梦柯,不要走可以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?” 我回眸,不解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心悦于你,想和你共度余生。”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是想和我结成道侣?”我其实心花怒放却面上淡然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,不必耽误你。只是拜托了,这段日子,不要去找别人了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轻轻握住他的手,任由他揽我入怀,“我一直都在。”


      他总是中情毒,而且是都在我陪他执行宗门任务时。我惊奇这些个不起眼的地方,怎么这么多的陷阱,也想着是不是本宗那个小兔崽子想出来的损招,回去得好好教育。

      第一次看到他中情毒的时候,一边数落他都多大的人了,大乘修士还分辨不出陷阱,一边心疼他这个傻小伙,也许就是在某一次的大意让别人占了便宜去。他还是温软和煦的笑着,“不好意思,得拜托娘子提前行一下夫妻之实了。”他说得是某一次遇到灯会,街边小姑娘为了推销花灯时的托辞。

       我脸有点发烧。

       我不得已帮他解了情毒,不过心里还是有一些讪讪,为什么和陪他做宗门任务总是遇到这种情况,有时还被他朋友看见,怪不自在。我并非不喜爱他,但这些时候总是觉得冒犯了他:他是内敛而有礼的,很少冲我求欢,也总是有些浪漫情怀,认为爱不应以此为标准。不过难得一见他娇憨任情的模样,我新奇又激动,所以直到离开时我仍然紧紧扣着他的十指,靠在他的肩上,笑容一直没有下来过。

       后来这种情况多了,我又忍不住有些狐疑,“你和陷阱很熟了吧?怎么次次都中招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不言语,沉默了一会笑了,然后大大咧咧就地躺下,仿佛此刻脸上潮红、身上燥热的不是他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任我在这里吧,就当惩罚我欺骗你。”他闭上眼,似乎破罐子破摔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无奈的,最终还是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唇,喟叹:“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呐……”不大希望他的这副模样被别人看到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就一直看着我,只看着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琥珀色的眼眸葳蕤生光,我不忍拒绝,深陷其中。


       他其实很害怕孤独,这是他在某一夜同我月下饮酒时无意吐露的。他甚至羡慕自己的妹妹,可以手把手教自己的孩子占卜带着他们修仙、看着他们长大。

       我没有办法帮助他,只能在他谈及时以吻封缄,提醒他:还有我呢,还有我在你身边,至少还有我在你身边。

      后来,他收了很多弟子,和我一起在外历练时拣的徒弟。我不愿他们入合欢宗,因为我认为这是在磋磨他们,然后他就眉眼温和的问她们要不要跟他回宗门。多数是很快应下的,只有尹曼枝迟迟不愿意离开,她甚是喜欢我,后来劝了好久才不舍得和璩(qú)翰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是怎么劝的?

       “小妹妹,你就先和大哥哥走吧。让他做你的师尊,你会经常见到我的,因为我和他形影不离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脸上堆起了红霞,“走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他喜欢世俗的东西,明明是修道之人,但很喜欢到各地游历时过他们的节日,他说这叫入乡随俗。

       而每每牵起手走在灯会人潮中,他的心跳就藏不住,别人戏称我们为夫妻,他总是笑吟吟地收下这个大便宜,却从来不提道侣的事。总讳莫如深,眼神中藏着些我读不懂的忧伤,他甚至说希望我们都只是普通人,能这样热闹温馨地过完一生。惹得我又翻起了丹药,慌忙问起他,“你怎么了,是不是什么时候又受了伤?你,你,你还好吗?”我的话甚至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琥珀似的眸子蓄满了泪水,呜咽着说:“我怕失去你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我越来越贪心,私心不想他飞升,想和他更长久地相处,甚至对他的徒弟下了手。我没有克制的‘无意’给他们看我的最高级灵草,‘拔苗助长’的同时则藏了丝‘他们渡劫失败死去,而他无法飞升被迫留下’的阴暗念头。

       我成功了,但我并不开心。

       得知弟子们死去之后,他喝了一夜的酒,责怪自己是不是克徒弟,几乎快喝死过去,我也跟着流泪,只是想着那个小姑娘,迎着她信任的目光,我却转眼送她上了死路……

       就这样吧。

       我们还是抛却了难过,一日一日地虚度光阴。不过他倒是比起出门游历,更喜欢躲在屋里画避雷符。每画好就送给我,生怕我渡劫死去。但是妖女渡劫不会死的,我没说,佯作无事笑纳。

      直到他又捡到林文会,那琥珀色的眸子又重新亮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他又回去画避雷符了,到了他的生日,我两手空空,讪讪的告诉他礼物就是我自个,不介意的话我替他变朵花。

      他一边听着我强词夺理,一边忍俊不禁,“好了,别闹。”

      “这是我送给你的,惟愿你岁岁平安无忧。”他又递给我一叠避雷符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你过生日。”我耷拉着脸,佯作不开心。

       他拥着我说了一夜梦话,极尽痴缠。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就翻脸无情,撵我出去彩买,骗我说要和我结道侣,但他喜欢凡尘的方式,因为那让他感到温暖。

   

     「情毒我自己下的,每次都是。」

     「我是真的渴求你,但我不愿如他人那般只作你的双修对象之一。我想给你更多其他的,比如……爱。」

     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,就是故意,那么也是因为我,我没有给你安全感。」

    「梦柯,其实我很想娶你,不过,现在看来到也不必,我渴求与你长相处,我得到了。」

     「梦柯,其实不必来世,此生与你,我已经很满足了,」

       笔记到此为止。

       我再也拿不住那本薄薄的《观星手札》,它跌落在地,任由风去读他。


       我还是把避雷符都送给了林文会,把观星手扎的一些学术性的装订好送给了他,并嘱咐他好好练习,不要辜负师尊和我对他的期待。

       我挖出了他原来为了常云纱出嫁埋下的酒,一边喝一边骂,一边拿灵草当下酒菜,金光之中恍惚间又见到那双琥珀色的杏眸,冲我莞尔一笑。

       微风盛来琥珀光,把爱拢在纸上。

       你得到了吗?你想要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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